今年4月份,特斯拉(Tesla, TSLA-US)股價曾在250多美元附近,那時,筆者對於特斯拉是相對悲觀的—現金流不足,產品放量速度慢。電動車普及所需要時間越久,老牌廠商贏面越大,畢竟。全行業的利潤並不好看。如果特斯拉陷入與四大汽車集團的在低成本區間的纏鬥,會在漫長的消耗戰中陣亡。。
經過半年多的觀察,採訪了包括特斯拉中美的員工及四大汽車集團的相關人士,筆者認為,在汽車業的這一次進化中,行業環境出現了顯著變化。特斯拉將享受大部分行業進化的紅利,而今天的四大汽車集團,將被埋葬在內燃機時代。
從股價和市值來看,特斯拉都是一個爭議頗大的標的
為什麼說四大汽車集團會走向覆滅?人才、資源、產品、品牌、渠道、資本,每一樣都比特斯拉強,乍看之下,並不會死。
但是,2000億美金市值的Nokia和Moto失敗不是因為Apple ,恐龍滅絕不是因為對手太強,而是環境的巨變,今天的汽車業環境正在加速變化,產品迭代的目標和路徑全都變了。
1. 目標變了。智能駕駛的下一步是什麼?
Autopilot 2.0官方演示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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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20日,馬斯克(Elon Musk)在電話發佈會中宣布,所有特斯拉新車將裝配『具有全自動駕駛功能』的硬體系統—Autopilot 2.0。這套系統包括8個攝影機、12個超聲波傳感器以及一個前向探測雷達。攝影機將提供360度的視角,最大識別距離250米!
汽車的『眼睛』和『大腦』正在快速進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計算能力更是實現了1 Terraflop(相當於80個處理器內核)的計算能力,遠超過普通的電腦。
3個前置攝影鏡頭(不同視角,廣角、長焦、中等)
2個側邊攝影鏡頭(一左一右)
3個後置攝影鏡頭
12個超聲波傳感器(傳感距離增加一倍)
1個前置雷達(增強版)
1個後置倒車攝影鏡頭
處理晶片:NVIDIA PX2(40倍於Autopilot 1.0處理速度)
OK,問題來了:不斷增強配置,一切進步指向何方?一定是從輔助駕駛,逐步向完全的智能駕駛,甚至無人駕駛進化。
經典的BMW 3系,40年來一直在傳遞駕駛樂趣
BMW一度的Slogan是Sheer Driving Pleasure(純粹駕駛樂趣),這是內燃機時代的巔峰之作BMW 3的靈魂,是人類駕駛時代的產品核心賣點。
如果我們的駕駛員都要被取代,那麼有何樂趣可言?
根據聯合國統計,2013年,全世界死於交通事故125萬人,相當於每天墜毀10架波音(Boeing, BA-US)777客機。這些事故,絕大部分是人類自身因素造成的,道路殺手越來越多。人類駕駛本身成為了一項非常危險的因素。
另外,如果超級大都市是文明的發展方向,那麼堵塞、無趣、疲憊的駕駛,有什麼樂趣可言?駕駛的樂趣,最終的歸宿一定在賽場,一定在愛好。人們駕駛的技能,將會像男耕女織、操作縫紉機、做木工手藝活一樣,逐步離開福斯,成為一些專業技能和個人愛好。
整個汽車工業發展的最重要的目標,已經發生了變化。
在自動化的紡織工業落後時,操作縫紉機還是一項重要必備家庭技能
2. 路徑變了。汽車行業的存量博弈沒有盡頭。
目標變了,路徑也變了,原來進化的路徑必定導致公司走向衰亡。
整個汽車工業是缺乏突破格局的動力的,一直在原來的基礎上,不斷優化性能、裝飾、成本,創新趨於枯竭。
今天,最大的汽車工業集團福斯,最熱衷的就是用一款通用車型,不斷拉長一點、縮短一點、價格微調、換個名字、甚至換個商標,就賣給客戶了。是的,這就是德國工業的驕傲。
為了控製成本,整個汽車行業一直在緊繃的存量博弈中,困獸猶鬥。
汽車行業分分合合,一路走來,從數百個品牌變成了四大集團九大公司。其中的通用汽車(General Motors, GM-US)、克萊斯勒、福特(FORD, F-US)汽車、福斯汽車等多家公司均曾深陷泥潭,甚至破產重組。美國和日本已經有數十個汽車品牌永遠消失了。
我們所熟悉的勞斯萊斯,已經被英國人轉賣給了寶馬;英國皇室御用的陸虎和捷豹,被賣給了印度農用車廠塔塔集團;福特旗下的阿斯頓馬丁,也被出售給了某個投資機構。
在日產、雷諾和三菱汽車均出任CEO的卡洛斯戈恩
即將消失的品牌還在繼續。大車廠為了改善經營,邀請日產-雷諾汽車總裁兼CEO卡洛斯·戈恩,同時出任,擔任三菱汽車公司董事會主席,堪稱業內奇觀。
在90年代,卡洛斯帶領日產走出困境,並推動了與雷諾的合併。今天,日產雷諾也要與三菱汽車合併了。2016年4月,三菱汽車公司承認有員工篡改小型汽車燃效值,並因此陷入『燃效門』醜聞,造成的影響會導致該財年損失1450億日元。為了能夠繼續生存,三菱汽車選擇了合併,以應對汽車行業的『存量博弈』。
德國福斯的日子也不好過。福斯集團主席表示十年內將裁員2.5萬人,以節約成本。同時,還要大規模建設鋰電池廠,重新構建核心競爭力,追趕特斯拉。
為什麼傳統汽車行業如此『不走運』?
汽車工業是非常複雜的,零件眾多,需要培養大量的產業工人來實現持續的迭代升級。底盤技術、發動機技術,都是需要數十年的持續研發。而且,在自動化技術相對原始的70年代之前,大部分是手工操作。老的技術體系沉澱了大量的工人,帶來了巨大的優勢,也帶來了巨大的問題。
以美國為例。汽車城底特律在二戰期間達到了顛峰。以通用汽車為首,創立了現代的企業養老金制度,大批公司還開始提供醫療保險等福利。1950年,汽車行業與工會達成了共識,即『底特律協約』(Treaty of Detroit)。這份協議,相當於給了員工鐵飯碗和長期的加薪保證。
但是,美國汽車工業沒有料到,日本汽車迅速崛起。通用汽車為了加強企業競爭力,只能延緩承諾的加薪,將加薪的部分放到未來的養老金裡面支付,結果給自己埋了一巨大的坑。這相當於長期的高利貸!如果行業不能高速成長,根本還不上。
終於,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作為美國實質上最大的養老機構,汽車行業整體崩潰。據稱當時底特律產生了近35億美元的養老金黑洞。感情上無法接受降薪的工人們,只能一昧要挾困境中的政府。最後,通用汽車只能走向破產重組。
通用汽車工人上訪,各國都差不多
特斯拉工廠大量使用機器人
相比之下,特拉斯在2008年買下了豐田的廠房,大量使用機器人,在人力問題上最大程度避免挖洞給自己。沒有歷史包袱,該公司輕裝上陣。
3. 資產變了。汽車最重要的資產是什麼?
以豐田為例,品牌、研發、底盤技術、發動機技術、生產合作商網路、經銷商網路等,是豐田的核心資產。那麼按照特斯拉的IT企業玩法,最有價值的是:
數據:用戶的個人數據、駕駛出行數據、地理訊息數據、用戶行為習慣數據,一切能夠幫助迭代自動駕駛的數據…..
網路:充電能源網路,巨大的充電網路就是電動車的銷售護城河。
服務:服務即銷售。自動駕駛服務還能幫車主賺錢,你信嗎?
自動找充電樁,自動跑出租拉客賺錢:在特斯拉放出的自動駕駛包裡面,完全自動駕駛會在2017年左右通過OTA的活化。屆時將啟動全部8個攝像頭,可以全自動駕駛,整個過程無需人工干預。而且途經超級充電站時會自動充電(有自動插接的充電樁)。你只需要在地圖上告訴車去哪,或者告訴車『回家』,它便會自動導航到目的地,無論什麼路況,紅綠燈或者緊急情況。當你到達目的地時,你只需要關上車門,你的車會自動尋找停車位,然後發送坐標到你手機上。你可以共享你的自動駕駛汽車給親朋好友,或者透過特斯拉的網路出租,幫你賺錢。
另外,如果特斯拉與兄弟公司SolarCity(SCTY)順利合併,『拼裝』成為一個巨大的、覆蓋全美的能源網路,將是一件有想像力的事情。對於傳統車廠來說,要超越特斯拉,將要付出巨大的成本。
SolarCtiy的工人為美國家庭裝太陽能電池板
特斯拉的另一項核心資產,就是領先優勢和時間。如果汽車的自動駕駛開始加速,人們接受的程度越來越高,傳統車廠需要付出的代價是極其巨大的:
需要在短時間內,放棄幾乎所有優勢,去ALL IN電動車和自動駕駛;
需要基於自動駕駛,顛覆以往絕大多數的設計理念和流程;
需要構建一個水平很高的軟體開發團隊,超過特斯拉電動車;
需要構建一個類似於電子品的供應鍊和生產線、電池廠、甚至代工廠;
需要迅速完成裁員,尤其是針對基於內燃機技術成長起來的核心技術人員和管理團隊。
上述這些條件,能夠實現嗎?如果可以,公司也可能垮了。十年內慢慢做,有可能;但是人工智慧在飛速進化,時間不等人。
正如柯達(Kodak, KODK-US)發明了數位相機,然後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數位相機幹掉,Nokia很早就做了能上網的手機,但是既有利益網路阻礙了適應快速變化的環境。我們不能只看到恐龍龐大的身軀,還要看到它們體型龐大、沒有毛髮、無法穴居避寒,溫暖時期可以稱霸,寒冬時期只能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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