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雞湯 -「你受苦,因為你想得太多」
戰友任職對沖基金分析員,為大佬出謀獻策,偶有神來之筆,只是近日重遇,氣色極頹,唉聲歎氣,自信心蕩然無存。
酒過兩巡,問其因由,原來是誇下海口出事。話說戰友自2015年初,已然看淡美股,直至年底聯準會錯判全局,魯莽升息,翌年初,全球股票及高息債券大崩潰,戰友終於一吐多年悶氣。市場皆錯,我獨醒目,驚天一劍破牛軍,備受公司同事注目、崇敬。
眼見《大賣空》主角「獨眼龍」貝瑞(Michael Burry)退隱田園,「炒神」索羅斯皓首白髮、行將退休,全球淡友,人才凋零之際,戰友大有一統熊軍,自立為總司令之勢。橫刀立馬,寫了個金融海嘯重臨的劇本,獻給老闆。
只是正如足球賽射十二碼,不是射入,便是射失,預測大市方向,要麼對,要麼便是錯。常人非孔明,看錯實平常,投資理應求財不求氣,一旦看錯,止蝕離場,再求後發先至,追回損失便可。眾同事也好心苦勸,謂觀點或太偏頗。
只是戰友年輕,吞不下氣,反過來仿效諸葛亮,舌戰羣儒,力排眾議,言詞有過激之嫌,與同事關係,幾乎全盤破裂。同事好心反被罵,暗譏戰友為「天下會『熊霸』」-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挾倉』便『含膿』」。而戰友老闆,算是海量汪涵,輸得東歪西倒,也沒有把戰友從窗口「地面直送」,只是黑口黑面,在所難免。
想負荊請罪,卻顧慮重重,一怕不被接受,低聲下氣,不被領情。二怕從此以後,於公司無立足之地。猶疑不能決,腦中幻變出千句難聽之言,百句嘲笑之話,CFA書生,面皮特薄,鼓不起勇氣,想一走了之。
不忍卒睹,遂以阿姜布拉姆故事勸之。話說阿姜布拉姆於泰國叢林修行時,眾僧除了念佛打坐外,寺廟擴建時,要串演地盤工人。住持阿姜查開玩笑曰:「眾僧揮汗整日,『薪水』不過一、兩支百事可樂(PepsiCo, PEP-US),比請工人更划算。」早上十時開始工作,直至晚上,連續數日。
眼看工程開將完成之際,住持有事離寺,副住持不知何故,竟召集眾人:「泥頭堆放之地有誤,請大家儘快轉移。」忽傳惡耗,心涼了半截,但覆水難收,無奈之下,急急齊補救。
誰知阿姜查回到寺中,立時驚叫:「泥頭明明放對位置,幹麼忽然移位?」原來副住持誤下指令,徒令寺眾,多搬幾噸冤枉泥頭!
當時只是「小散」的阿姜布拉姆,怒髮衝冠,之後三天,不斷用英語咒罵(本地泰僧只懂泰語),度日如年,「條氣極度唔順」,心想:「我遠離故鄉,拋棄家人,來到這蠻荒之地,日日『餵蚊』,無人供奉飯菜時,咖喱田雞、蟲、腐爛醃魚,也得下飯充飢(須知阿姜布拉姆乃英國白人,畢業於劍橋大學),為求佛道,早日開悟,而非來當地盤工人,被人剥削!
一念至此,手推的木輪車,更覺沈重。人越怒,車越重。友僧見狀,力勸之:「你受苦,因為你想得太多(Your trouble is that you think too much!)」
智慧之言,醍醐灌頂,苦惱立除。阿姜布拉姆回憶曰:「當我停止抱怨時,木輪車,立時輕如鴻毛。我學到人生寶貴的一課,思想為何要運土受苦,是最難之事;其實動手去搬,難度沒有想像的一二。人生諸事同理,皆是想難,做易」。換句話說,受苦,非來自行動,乃源於無謂的思想和顧慮。
人到中年,回首前塵,很多道歉話,該說,卻因為瞻前顧後,顧全面子,最終吞回肚中。只是「錯失太易,愛得太錯,有些心意,不可等到那日子」,時機一過,人去樓空,隨時抱憾終生,含恨終老。尤其是父輩、長輩,更應把握時機,世事無常,莫等墳前悲泣訴。
請謹記:想難,做易,放膽去做,你會發現,事情做起來,比必想像中,容易不知多少倍。
(本文的原型,出自阿姜布拉姆《敞開你的心扉》(Opening the Door of Your 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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