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牢記兩件事就行了”,當我深受似乎無法解決的問題困擾的時候,我的一個老朋友告訴我說,“一、不要為小事擔憂。二、所有事情都是小事。”
他的建議收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立即撫平了我的短期痛苦,不過這些年來這條建議已經變成了一條人生感悟。
這兩句話中體現的人生智慧足夠讓一個哲學家和電台脫口秀主持人忙上好多年。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是小事,並且人生就像一首老歌中最後一句唱到的那樣是一場夢,那麼輕輕地划船或許是渡過人生這條小溪的最好方法。
但是,如果大部分事情都是小事,少數幾個是大事,那麼這就要求我們划船的時候有時要加速,有時要加倍用力。竅門當然是分辨哪些事情是大事,當你看到大事出現的時候能夠認識到這是大事,這對任何一個認真思考存在的意義和終極目的的人來說未必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的結論可能你也猜到了,那就是在這個世界上既有很多不應該為之擔憂的小事,也有一些需要我們一直專注和留心的大事。不過,有趣的是 — 有時候甚至讓人感到沮喪,當我們沿著人生的小溪順流而下的時候,這些大事竟是相對的、反覆無常的。
帶著長期視野投資
在投資世界裡,先有原則比緊盯大事這條更加重要。那些為瑣事煩惱的投資者幾乎總是失敗的,而那些專注於長期前景的投資者卻極大地改善了他們的投資業績,即便與專業投資者相比也是如此。我很早就吸取了這個教訓,在我 1971 年開始為別人理財以前我就知道這個道理。
我學到這個教訓是在 1966 年。那時我剛從杜克大學 (Duke University) 畢業,離我去海軍新兵訓練營報到還有四個月的空擋。因此,我決定去拉斯維加斯,在二十一點的賭桌上試試手氣。整個大四我都在學習算牌。大四的課業很少,不過我把時間全都投入到了二十一點上。
因為我知道我掌握的這套方法使得盈率對我有利,而對莊家不利,因此我覺得我可以把二十一點 — 而不是在世人眼中更加輕浮的賭博 — 當做我的職業。
後來,二十一點和贏錢都按照計劃出現了,不過我發現有幾個時間段 — 幾個小時、一天甚至兩天 — 我沒有贏錢,我變得灰心喪氣。我會幾小時幾小時地坐在那裡想錯在哪裡,害怕輸錢而不敢重回賭桌。
我最後終於意識到,當盈率對你有利的時候,你需要持有長期視野。一時的霉運幾乎總能被長期有利的盈率抵消。與退出比賽相反,我應該一直賭,讓長期前景為我賺錢。
但是當你說長期視野的時候,界定你的時間視野是非常重要的。顯然,長期投資和我們在電視上看到的情況截然不同,電視上經常播放交易員一個耳朵聽一個電話,不停地交易,似乎是想賺很多錢 (我曾經試過這種交易方法,結果我發現我每個耳朵都聽不清!) 。另一方面,就像凱因斯 (John Keynes) 說的那樣,長期而言我們都死了。
對我來說,這表明投資視野必須比幾秒長,但比永遠短!有一天,一個以前的基金經理在電視上預測說道瓊斯工業指數將突破 11 萬 6000 點 (在我寫這篇文章時,該指數稍微高於 7500 點) 。
當主持人問他什麼時候會漲到這個點位的時候,他聳了聳肩說,“某天”,他暗示的意思是“你只要拿著股票等著就行了,其他什麼都不用做”。
我強烈不同意許多股票型基金經理的看法,他們認為最好的投資之道就是永遠滿倉,因為從長期來看,股票永遠是上漲的。他們覺得把握市場實際上是不可能的,因此最好的做法是不管市場情況如何,永遠滿倉。他們說的有一點我同意,那就是把握短期的市場時機真的極難,我很少嘗試。
最大的問題是駕馭人類的情緒,主要是你自己的情緒。在熊市的底部,真的很難超越你的恐懼,滿倉進場,即使你有充足的理由相信熊市已經見底!在牛市的頂點也一樣,把貪婪先生綁上也很難,即使你感覺情況有些太好了!
不過,有些時候投資者還是應該改變他們的投資組合,而這種改變不僅僅指賣掉受市場熱捧的成長股、買入防守型的大型股。
這種改變有時候是調整投資者的股票和債券配置比重,以及根據較長時期的投資展望持有現金或者增加現金的持倉比重。那麼多長才算長呢?多於一個月,沒錯;多於一年,肯定的,但是絶對比永遠要短。最好的方法是通過考察長期因素,在三至五年的時間框架中構建投資組合。說明一點,我這樣說可不是為了傳教。
幾年前,我向一群人做投資報告,在聽了我擁護長期視野之後,聽眾立即向我發問,問我上帝和利率有什麼關係。我微妙地回答道,“這個問題我真的不太確定”,不過我接著解釋說,這裡所說的長期意思是較長時期,至少為三年,可能為五年。比這還長的長期就是未來學家們的猜測世界;比這短得多的短期,那麼你的耳朵會因為天天打電話而開花,左右兩個耳朵都是,就像我們在電視上看到的債權交易員。
我認為三到五年是你構建投資組合的最佳期間。展望未來幾年是給你的神經系統發出一個信號:投資不是賭博,而是一門嚴肅的長期任務。它也可以幫助你減少貪婪和恐懼,這兩種心理對我們的很多投資決策都造成了影響。
我崇拜的一個投資英雄是傑西·李佛摩 (Jesse Livermore)。我的辦公桌後面有一張他的照片,頭戴高頂禮帽,身穿晚禮服。他在 1920 年代和 1930 年代初期的股市中叱吒風雲,一生起起落落,八次成為百萬富翁,破產的次數也差不多一樣多。1932 年,他在華爾街一間浴室中舉槍自盡,所以我想你可以稱他為投資界的歐內斯特·海明威 (Ernest Hemingway) 。
作為受人崇敬的英雄,他是很奇怪的那種人。不過,在投資的經典書籍《股票作手回憶錄 (Reminiscences of a stock operator) 》中他道出了許多投資妙語。下面就是他最富洞察力的一個看法:“通過這麼多年的投資生涯,我發現大錢從來都不是在買入和賣出中賺到的,大錢是在等待中賺到的。”
所以,忘掉交易吧。為你的投資視野設定一個時間界限,然後向著這個界限駛去直至達到目的地。我理想的時間視野是三到五年,因為這樣的期限消除了情緒的日常波動,讓我可以專注於重要的宏觀經濟趨勢,這些趨勢才是主要的市場推動力量。
精明的投資者:長期趨勢 VS. 短期趨勢
投資是長跑,正因為如此,投資者應該效仿馬拉松運動員的跑步方式,而不是短跑運動員的。馬拉松運動員會調整他們的速度,提前進行規劃並且在他們的體力限度之內跑步。投資者也必須這樣做。因為投資者的目標是獲得優異的長期業績,因此他們只有採用具有長期影響的訊息進行投資決策才是合理的。長期指一種趨勢需要多年的萌芽和孕育才能顯現。
我喜歡把長期時間期限界定為三到五年,因為投資者能夠合理預測的期限最長也就這麼長。舉例來說,與其盯著類似新房開工數量這種月度的短期趨勢不放,投資者應該分析人口變化的長期趨勢,因為新房需求的最終推動力量就是人口。其他的長期趨勢還有:財政和貨幣政策、貿易餘額、一個國家的幣值走勢,以及該國選民政治傾向的演變。
重要的長期趨勢
我最喜歡的一個研究領域是人口學 — 人口趨勢緩慢、甚至覺察不到的變動:有多少孩子出生,什麼時候出生,或者大多數人購買他們第一套房子的年齡有什麼變動。這些枯燥的、看起來神秘的事實和今天的商業頭條新聞沒有任何關係,今天的頭版頭條都是最新的電腦晶片的威力或者迪士尼(Walt Disney, DIS-US) (Walt Disney,DIS-US) 電影公司新出了什麼電影,但是在決定未來的利率和股價方面,它們和你能找到的其他趨勢的力量一樣強大。
另外一個長期趨勢是貿易和金融的全球化。世界將生產轉移到勞動力比較廉價的國家的能力對降低 1990 年代的通貨膨脹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正因於此,對北美自由貿易協定和歐盟的分析將揭示在本世紀最後幾年自由貿易的走向。
還有一個長期考量是債券交易員日益成長的影響力,我喜歡把債券交易員稱作“資本市場民兵”。過去幾年中,他們的力量深刻改變了債券和股票的價值。就連比爾·柯林頓 (Bill Clinton) 1992 年的競選經理詹姆斯·卡維爾 (James Carville) 都說,下輩子投胎轉世他想做一名債券交易員 (實際上,他說的是他投胎之後想做“債券市場”,可是即便對卡維爾轉世來說,整個市場也稍微有些太模糊了) 。
其他長期因素包括貨幣政策、財政趨勢 (財政赤字將有多大?) 以及美元相對於其他貨幣的潛在升值或貶值。如果所有這些表明你需要重溫經濟學課程,你可能是對的。我總說一個好的債券投資經理必須三分之一是數學家、三分之一是馬販子、三分之一是經濟學家。
作為一名散戶,你不必擁有上述所有才能,不過能夠理解長期的總體經濟因素可以幫很大的忙。
李佛摩說的,“大錢是在等待中賺到的”,但是在教育自己掌握長期展望方面,不要再等了。訂一些具有長期視野的定期雜誌,比如《經濟學人 (The Economist) 》,這是一本廣受尊敬、非常自由、可讀性很高的英國商業和政治雜誌。閲讀一些經濟歷史方面的書,在這方面有一些書寫得非常棒 (我最喜歡的一些書列示在書目中) 。
訂閲一兩項服務,比如橋水基金 (Bridgewater) 的雷·達里奧 (Ray Dalio) 和 ISI 的艾德·海曼 (Ed Hyman) 提供的服務,他們提供長期圖表,並對許多經濟統計指標進行點評。
要想在投資競技場中取得成功,你需要讀的書絶非此書一本。不管你的閲讀習慣和傾向是什麼,將電話從耳朵邊上拿開,開始關注今後三到五年的長期趨勢。三到五年並不是那麼久遠,到那時你可能已經賺到錢了。你不必為小事擔憂,應該專注於少數幾個大事。向著長期趨勢的方向划船。
《雪球》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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