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很貴的聽證會，四巨頭自白到底有沒有壟斷市場

美國時間7月29日，美國眾議院的反托拉斯小組委員會舉行了一場長達五小時的聽證會，聽證會的名稱叫「在線平台與市場力量，檢視亞馬遜、蘋果、臉書、谷歌的主導地位」，主要是調查亞馬遜Amazon、蘋果Apple、臉書Facebook及谷歌Google，涉嫌違反反壟斷法。

我先解釋一下什麼是反托拉斯。托拉斯就是英文的Trust，也是「商業信託」的意思，指一間企業透過把敵人買下來、合併等各種方式，讓自己成為市場的壟斷者。所以反托拉斯法就是反壟斷法的意思。

回到聽證會。這場聽證會可不是小打小鬧，因為我們罕見的看到這四間公司的執行長通通用視訊的方式出席，包括亞馬遜的貝佐斯（Jeff Bezos）、蘋果的庫克（Tim Cook）、臉書的佐克柏（Mark Zuckerberg）、谷歌母公司Alphabet的皮察（Sundar Pichai）。

但跟之前佐克柏參加的「劍橋分析聽證會」相比，這次的反托拉斯小組到是有乖乖做功課，沒有提一些令人白眼的問題。他們蒐集了超多資訊，包含數百萬份文件、數百小時的採訪，甚至還取得這四個執行長的私人信件。所以大家都預期這場聽證會會腥風血雨，四個執行長會在台上被釘到爆。但別忘了，他們可是全球最有錢的聰明人啊。

我們接下來就來看看，這四家分別都被問到什麼問題，又用什麼方式四兩撥千金吧。這場聽證會費時五個小時，採輪流一問一答式，例如有議員問皮察，Google有沒壟斷廣告市場，皮察就得回答，然後其他執行長就在旁邊納涼。如果說這四人每一秒都幾十萬(元)上下，昨天應該浪費了超爆多錢，大概10億之類的。

Facebook

在FB，最具有威脅的問題是跟併購Instagram和Whatsapp有關，所以我挑這題出來給大家看。另外也挑了一題趣味題。

議員問：「我們從你跟員工的信件看到，你們當初在併購Instagram前，刻意想要用API回傳的數據，進一步打探Instagram底細，以便在未來的關鍵時間點上決定他們要成為朋友還是敵人。而你批准這個做法。另外你們併購Instagram時，甚至威脅Instagram原創辦人，不賣給FB，FB就會做出一樣的東西。」

佐克柏：「那些政策都是過去的，我們現在不這麼做。而且我也不記得自己有威脅過誰。」

趣味題：

議員：「Facebook是不是刻意打壓保守派人士！你們前幾天還把川普兒子的帳號封鎖！」

佐克柏：「報告議員，我想這應該是一個給Twitter的問題．．．」

嗯…川普兒子被刪的是Twitter帳號沒錯．．．

Google

在Google，他們最被質疑的是操控搜尋結果，讓其他競爭者的服務無法被民眾搜尋到。

例如他們之前跟Yelp競爭（商家評價網站），不僅將Yelp網站踢出搜尋頁面，還截取三十八萬張Yelp上頭的圖片，挪到Google Maps的商家資訊裡頭。在2013年，他們也用同樣招式對待全球最大的照片供應商蓋帝圖像（Getty Images）。

他們把Getty的圖通通消失在搜尋結果裡，然後又讓它們出現在Google圖片上。然而，當議員不斷詢問皮察這些尖銳的問題時，皮察也只是不斷的說：「我不清楚這些事，我會回去問清楚。」

Apple

蘋果執行長Tim Cook應該就是那種坐進會議室聽了一個多小時，才發現自己其實不用進來的人。

議員們對他的問題少之又少，而且又都沒有打到痛點。最尖銳的問題大概就是App Store 30%抽成，以及App的審核機制吧。

議員：「原本有個App叫Screen Time，你們用隱私權的名義把這些App下架，然後推出自己的服務，六個月後才讓這些第三方App回到架上，但他們根本也沒做什麼隱私權的調整啊。庫克先生，你看來像是試圖殺死競爭者，好給自己留位置。」

庫克：「我們對所有App採取同樣的態度，我們都會嚴格審查每個App。」

就這樣?! 對，就這樣。

Amazon

Amazon應該是最符合過往反托拉斯的公司了，因為只有它們家以賣多樣商品為生。也因此，貝佐斯面對的問題又多又難解，導致他在某些議題上承認它們必須這樣做，要不然就會被淘汰。

議員：「之前有個母嬰用品網站Diapers.com，你們為了跟它競爭，Amazon也推出自己的尿布產品，然後用超級便宜的價格大促銷，甚至在一個月內虧了上億美元，就只是要把人家打倒。最後Diapers.com還真的被你們的價格戰打垮，最終被Amazon收購。你們這樣的大公司對待競爭對手，簡直就像獵豹追逐羚羊一樣。」

貝佐斯：「價格戰又不是我們發明的，大家都在做。而且就算Diapers.com倒了，市面上還是有很多尿布品牌，Amazon一樣面臨競爭啊。」

聽證會的重點我就停在這裡，因為我覺得貝佐斯的這段話很適合作為敏迪我個人的感想。首先，反托拉斯的概念已經有夠久了，當初是為了制裁美國的石油、鋼鐵和煙草公司訂定的，但今天坐在聽證會裡頭的，通通都是新形態的網路公司。以前我們說避免壟斷，是因為這些商品的總量是有限制的，石油就是這麼多，一家公司壟斷市場，其他小家公司就無法存活。

但網路公司是無限大的。這也是為什麼今天是四巨頭出席，而不是一家超級無敵大的公司霸佔了整個網路市場。所以過去的反托拉斯法其實不太能套用在網路科技業。再來，我們使用者自己都知道，這四巨頭真的無可取代嗎？我們這些消費者真的有被某一家控制嗎？講句實在的，現在美國年輕人用Tiktok都比用IG、FB還兇，你會說FB壟斷市場高枕無憂了嗎？

Apple也是，Android的市占率遠高於iOS，即便iOS裡頭的App Store上架審核有瑕疵，它也只是在它自己的平台上管控，你會說「這間公司壟斷自己的平台」嗎？當哪天Apple真的把Android買下來，再來談真正的壟斷吧。

四巨頭今天被質疑的地方，的確有一些存在道德瑕疵。但是這是網路世界的機制失調了，讓這四巨頭逮到機會就搶佔市占率，讓自己茁壯。但我們不能因此要四巨頭為市場失調負責。

最後，再次推薦科技導讀，他昨天寫的這篇「科技巨頭不是問題，反壟斷不是答案」非常非常棒，最棒的是，這篇是公開der！大家請讀讀看，喜歡他的分析脈絡，加上自己經濟狀況也允許的話，歡迎訂閱科技導讀，我覺得是台灣最好的科技分析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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