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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資
在金融界，人人都知道高盛（Goldman Sachs Group, GS-US）、摩根士坦利等鼎鼎有名的投資銀行，但如果要說世界上有一家不在華爾街、擁有樸實無華的文化卻又名震天下的金融控股公司，那恐怕就非波克夏·海瑟薇（Berkshire Hathaway, BRK.B-US）莫屬了！波克夏的掌舵者是華倫·巴菲特（Warren Buffett），人稱「股神」、「奧馬哈先知（Oracle of Omaha）」，已是個年近九旬的老人，但他依然是”喊水會結凍”的超級大咖，當他講話時，華爾街的小老弟們也要乖乖聽。2008 年全球金融危機時，身陷困境的雷曼兄弟、AIG（American International Group Inc, AIG-US）、甚至是美國財政部長都求助於巴菲特，從這裡就可以看出巴菲特和其波克夏帝國崇高的江湖地位。
公司介紹
波克夏目前是一家涵蓋保險、製造、鐵路、能源、公用事業等多元事業的龐大控股公司，但其前身只是一個日薄西山的紡織廠。早期的巴菲特依然使用恩師葛拉漢（Benjamin Graham）的菸屁股投資法，購買帳面上看起來很便宜的公司，波克夏就是一例。1962 年巴菲特開始買進波克夏股票，1964 年當時的公司經營者斯坦頓（Seabury Stanton）以每股 11 又 1／2 美元口頭要約回購巴菲特的股票，巴菲特同意這筆交易。幾週後，巴菲特收到書面要約，但價格僅為 11 又 3／8 美元。巴菲特一怒之下，不僅沒有以略低的價格出售，反而決定購買更多股票以控制該公司並解僱斯坦頓。後來巴菲特承認，收購波克夏是他有史以來最大的投資錯誤。
面對江河日下的紡織業，巴菲特雖極力拯救，但仍難敵工廠外移至低生產成本國家的世界潮流。不過巴菲特也不是省油的燈，1967 年他開始涉足保險業和其他投資領域，透過保險業特有的浮存金（float）聰明地進行資本配置，最後將自己手上的一副爛牌打成了好牌。
五十多年過去，波克夏已從一間小紡織廠搖身一變成為市值超過五千億美元的控股公司，全世界排名第六（依本文寫成的 2019／9／27 計算），僅次於微軟（Microsoft, MSFT-US）、亞馬遜（Amazon, AMZN-US）、蘋果（Apple, AAPL-US）、Google（GOOGL-US）、Facebook（FB-US）。波克夏發行 A 和 B 兩種股票，A 股目前的價格高達 31 萬美元。B 股的經濟權益是A股的 1500 分之一，投票權則是 10000 分之一。巴菲特本人擁有波克夏 16.5%的經濟權益以及 31%的投票權，換算下來身價超過 800 億美元。
巴菲特和波克夏的成功使得世上無數的投資人成為其忠實粉絲，每年波克夏的股東會就像一場盛大的嘉年華，吸引四萬個以上的股東從世界各地飛來齊聚奧馬哈小鎮。筆者也曾親身參與，在現場見到巴菲特、查理蒙格、比爾蓋茲等人，著實是一生難忘的體驗。
波克夏的五大樹林
巴菲特把波克夏旗下的生意比喻作樹林，共有五類：
- 波克夏控制的非保險業子公司（通常持股 100%，最低持股 80%）。這部分的業務 2018 年為波克夏帶進 168 億美元的稅後淨利。
- 上市公司股票。通常是持有大型公司 5%到 10%的股權，比如蘋果、美國運通（American Express, AXP-US）、美銀、可口可樂（Coca-Cola, KO-US）等。2018 年底波克夏持有的上市公司股票市值高達 1730 億美元，並且為波克夏帶來了 38 億美元的股利收入。
- 共享經營權的公司。比如 Kraft Heinz（佔26.7%）、Berkadia（50%）、Pilot Flying J（38.6%），這部分的生意在 2018 年貢獻了 13 億美元的稅後淨利。
- 現金和約當現金以及固定收益證券。2018 年底波克夏持有 1120 億美元的國庫券和約當現金，外加 200 億美元的固定收益證券。這部分可以看成是波克夏的安全氣囊，能夠讓波克夏安然無恙地度過任何災難或是在股市崩盤時進場撿便宜。巴菲特保證波克夏持有的約當現金至少隨時都有 200 億美元，永遠不會冒現金短少的風險。
- 旗下保險和再保險公司，包含 GE（General Electric, GE-US）ICO、General Re、Berkshire Hathaway Reinsurance Group、Berkshire Hathaway Primary Group。保險事業是波克夏的基礎，巴菲特透過零成本的浮存金創造巨額的投資收益才有了今日的波克夏帝國。
通過將五大樹林合併為一個實體，波克夏能優化資本配置、消除單一企業風險、減少稅負和開支，價值得以最大化。
獨特的企業文化
波克夏放在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都是異類。規模那麼龐大的集團，總部卻設在美國中部的一個鄉下小鎮奧馬哈（Omaha），且總部員工只有二十多人。波克夏能夠這麼做的原因在於去中心化的管理方式；巴菲特在挑選併購標的時對管理者的要求標準很高，他希望管理者正直、聰明、熱愛自己的事業，也就是因為如此，波克夏在併購一家公司後通常會充分授權，讓原管理者繼續經營，不需要由總部管理。
一般來說企業在進行併購時會請投資銀行或是會計事務所等外部顧問來做盡職調查或是併購諮詢，但波克夏並不花這種錢，有時候巴菲特甚至只是看看財務報表、打一通電話就成交。波克夏旗下有的子公司管理者甚至從來沒到過奧馬哈總部，也沒見過巴菲特本人。
波克夏分散管理的文化其實從其兩位掌舵者的合作方式就能看出。董事長巴菲特和副董事長查理蒙格兩人認識了約六十年，是一輩子合作無間的好搭檔，但巴菲特住內布拉斯加州的奧馬哈，蒙格則遠在加州，兩人年輕時就天天靠著電話討論生意，很少真的聚在同個辦公室工作。
目前波克夏的主要人物除了巴菲特和蒙格外，還有保險業務副董 Ajit Jain、非保險業務副董 Greg Abel，2018 年兩人都加入董事會。此外，投資經理 Ted Weschler 和 Todd Combs 各掌管一小部分的資金， 兩人和巴菲特同在奧馬哈總部辦公室辦公並直接向巴菲特匯報。波克夏絕大部分的投資依然是由巴菲特本人親自掌管，但 Ted 與 Todd 為波克夏的投資管理帶來新氣象，比如幾年前波克夏一開始買進蘋果其實是 Ted 和 Todd 其中一人的決策，後來巴菲特很喜歡這個想法才自己再投入巨額資金買進，把蘋果買到變為波克夏第一大持股，目前市值近 500 億美元。不只「股神」，「史上最強跟單王」的稱號也只有巴菲特配得上了！
近期發展與未來展望
近期波克夏較大的新聞是巴菲特砸下 100 億美元資助西方石油和雪佛龍爭奪收購阿納達科石油。這筆投資其實和過去波克夏的許多投資案例一樣，巴菲特買的都是特別股和認股權證，一方面安全性比普通股高，另一方面還能固定收取高額股利。不過持有西方石油公司 4.4%股份的知名激進投資人卡爾伊坎（Carl Icahn）卻跳出來抨擊巴菲特像是從嬰兒手中拿走糖果，痛批這筆交易不符合股東利益，因此發起代理權之爭，要更換西方石油公司的董事。這起事件後續如何發展值得投資人關注。
由於2019美國通用會計準則（GAAP）的新規定，未實現資本利得也將包含在損益表中，巴菲特和蒙格都認為這種按市值計價的變化（mark-to-market）將導致波克夏的淨利出現劇烈無常的波動。巴菲特說，如果你擁有的證券是打算長期甚至永久持有，那麼每季按市價去計算損益有什麼實質意義？
另外一個有可能造成波克夏利潤大幅波動的因素在巨災保險。波克夏旗下的再保險業務波動性高，在風調雨順的時候可以有良好的績效，但發生嚴重天災或人為災害的時候就有可能面臨巨額的理賠支出，在現今全球暖化日益嚴重的情況下諸如颶風或火災等的天災可能更加頻仍，因此這部分業務的風險可能也隨之增加。好在波克夏有比同業更強的資本在背後撐腰，雖然可能偶爾會有大筆損失，但波克夏的保險業務不至於會像金融危機時的 AIG 有覆滅的危機。
事實上，波克夏最大的風險或許是來自兩位領導人的壽命。2019 年的查理蒙格已經 95 歲，巴菲特則是 89 歲，兩人離去的那一天遲早會到來，而那天之後波克夏這個龐大帝國是否還能維持不墜，是許多波克夏投資人擔心的事。筆者身為兩位智者的小粉絲，也衷心祈禱那天能越晚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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