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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業
過去兩週，我已經養成了每天刷一遍亞馬遜（Amazon, AMZN-US），掃一眼各大購物平台，為的就是買到一台原價，或是比原價稍微高那麼一丁點的索尼（Sony, 6758-JP ） PS5 。可惜，我確實低估了今年次世代主機的缺貨狀況。看完下面這兩則新聞，你就能感受到這東西現在有多搶手。一個是智利發生的貨車搶劫事件。當地某家遊戲零售商表示，一輛裝滿 PS5 的貨車遭到了不法人士的搶劫，被迫將全部玩家的交付日期延遲到下個月。因為被搶走的不是一兩台，而是一整輛車。
另一個則是英國亞馬遜的掉包事件。Eurogamer 據報導，部分英國用戶在亞馬遜原價買到的 PS5 ，開箱時看到的竟然是腳底按摩機、小麥粉這類奇怪的東西，也有收到貓、狗罐頭的，但下單的 PS5 倒是一台都沒看到。受害者們猜測，嫌疑犯不是貨運司機，就是快遞員，他們應該和黃牛組織達成了交易，在運輸過程中對貨物進行掉包。但現在亞馬遜官方也沒辦法補發，因為倉庫裡的 PS5 已經一台不剩了。
“ 買到即賺到 ” ，可謂是現在每一位搶到原價 PS5 用戶的真實寫照。在索尼稀少的貨源下，全球各地的黃牛都爭先恐後參與 PS5 的 “ 炒賣 ” 之中，等待著一位又一位詢價用戶的上門，價格想不高漲都難。
瘋狂的加價
第一，我們談的是現貨，就是你下單，我立即能發；第二，我們說的是浮動價格，就是每天價格都會變，你現在看到價格，只是今天的市價，不代表明天。
11 月 19 號，索尼 PS5 正式在香港地區發售。當我在諮詢一位店家時，他回覆了這樣一段話，並附上了幾張實拍圖，以證明手上確實有現貨。相比北美、日本等地，港版 PS5 的上市時間晚了一週左右。很多玩家寄希望在港版出現後，能夠將 PS5 過高的 “ 黃牛價 ” ，拉回到一個合理範圍內。但降價的趨勢並沒有出現。
當時， PS5 正經歷著最瘋狂的炒賣期，就算加上運費等開銷，人民幣也不過才 3,500 元~ 4,000 元而已。但第一批進入中國市場的日版 PS5 “ 現貨 ” ，溢價一度到了 8,000 元~ 10,000 元，相當於翻兩三倍，足夠去買一台最新的iPhone 12 Pro。
這些日版機的到貨速度也非常快。就算 PS5 是 11 月 12 號才在日本發售，但當週週末，不少機器就已經渡洋過海而來，打著現貨的口號，登上各大平台。一位沒做日版機，在等港版代理出貨的店家就告訴我，正因為不同地區開售時間不一致，很多人是希望利用這個時間差快速賺一筆，加上第一批出貨量也少，算上運輸成本，炒高也很正常。
不過也就不到一週的時間，水貨 PS5 價格就開始下跌了。等到 19 號港版上市後，價格已經降到了 7,500 元左右，此時不少店家都已經有較充足的現貨供應，哪怕這仍然不是一個合理的價格。
亞太地區 PS5 的短缺，很可能和索尼初期的供貨策略有關。先前彭博社一篇報導就稱，索尼將 PS5 首發的重心放在了歐美地區，而日本零售商收到的第一批 PS5 數量則明顯不如 PS3 時期，進而限制了出貨。
第三方統計數據也能說明問題。據 VGChartz 分析，在 11 月 12 日以及 19 號兩次上市節點， PS5 的全球出貨量約為 210 萬~ 250 萬台，光是美國地區，就占到了 100 萬~ 120 萬台，歐洲地區為 66 萬~ 80 萬台，而日本僅佔 11 萬~ 12 萬台，至於港版，顯然就更少了。
疫情不只影響廠商、更影響黃牛的操作
當然，今年的疫情關係也對主機的生產和運輸帶來了影響。不少國家只開放了電商通路預訂，無法線上下店銷售，所以你不會看到奸商跑到線下店去收貨，這也給了黃牛們線上操作的機會。
索尼互動娛樂 CEO Jim Ryan 接受 TASS 採訪時也說，假如下次再碰上這種全球規模的疫情，那麼他肯定不會去選擇上市一款新的遊戲主機： “ 我們連工廠都進不去，只能靠攝影機遠距監控產線。 ”
歐美地區擁有更龐大的貨源，往往也和當地的需求量有關，但並不代表那裡就完全沒有黃牛的存在。相反，在國外網站搶購，你可能還不是和一兩位黃牛對抗，而是在和搶貨機器人拼手速。
黃牛用高科技搶貨？
英國一個名為 CrepChiefNotify 的組織，最近就高調炫耀出它的 “ 搶購成果 ” 。他們使用的搶貨機器人，可以自動監控電商網站的 PS5 庫存，只要識別有貨，就會批量完成下單、付款流程。如今，他們已經入手了約 3,500 台 PS5 ，必然也會以更高的價格賣出，從中牟利，但網友們除了在網路上大罵一番外，似乎也別無他法。
這種利用自動腳本掃貨的形式，也曾在今年上半年的 Switch 上出現過。當時，因疫情的關係，任天堂（Nintendo, 7974-JP ）Switch 的庫存量一度告急，就有商家將原來搶鞋的軟體改了改，變成專門搶 Switch 的 “ 搶單機器人 ” ，在電商通路搶完後，再轉售給經銷商和玩家，價格順帶翻一倍。
哪怕是平台方有針對性打擊腳本，但黃牛組織也會開發出新的應對策略，持續上演著 “ 貓鼠遊戲 ” ，到最後，擠占的還是那些想原價買到機器的玩家，這也是很多人痛恨黃牛的原因。
利益面前，人人都是黃牛
大部分人認為黃牛都是有組織的，但對於普通人而言，當一個東西足夠熱銷，加價加到了一定程度後，也會帶來一個具有誘惑力的搶貨藉口。一位在日本工作，正好拿到預購名額的 PS5 賣家告訴我，他在首發日買了兩台，一台自用，另一台就拿出來賣。但作為個人賣家，他給出的價格並沒有比同期現貨商家低多少。
在我和他議價的過程中，他就回覆這樣一段話：
大家都是這個價格，我也沒有坑你啊，早買早享受，是不是這個道理？
嚴格意義上說，這些擁有地域優勢，並非專職做代購的人，並不屬於批量囤貨、倒賣機器的黃牛，但在市場行情面前，他們也不甘心願意放棄利益，做賠本買賣。此時，我們也已經很難分清他們到底是黃牛，還是顧客了。
同樣的情況，似乎也可以套用到之前的iPhone 12 ，RTX 3080 顯卡等熱銷產品上。對於 PS5 來說，真正參與炒貨的，已經不止是單純的商家，同時也有很多抱著 “ 賺外快 ” 心態去搶購的普通人。畢竟，一台機器原價入手，轉手賣出，淨賺幾千元，只要有人開了頭，一群人也會撲上去搶。
但個人往往也是不清楚市場溢價的，一個辦法就是參考 “ 同業 ” 的價格，既然大家都這麼賣，自己潛意識裡也會覺得， “ 我這麼賣並不過分 ” 。那麼，真正的市場價又是誰決定的呢？終歸還是那些身居幕後，手握貨源的經銷商、渠道商。它們與更下游的店家保持著微妙的關係，共同成為這個市場的 “ 操盤手 ” 。事實上，不少銷售 PS5 的商家都已經形成了調價的 “ 默契 ” 。例如上週， PS5 光碟版的價格還處於 7500 元大關，可本週起，大家都把價格降到了 “ 6 ” 字開頭，步調十分一致，很明顯就是上游的提貨價出現了變動。
黃牛們也沒打算說服那些普通消費者，他們心裡知道，真正會下單的，其實都是不缺錢的那一群人，只要索尼產能上不來，就不擔心有價無市。當然，並不是所有的黃牛，都能夠以原價，甚至是低於原價的手段拿到貨。不少中小型店鋪，生意不大，只能和二級、三級代理商談價格，有時候還要連帶著其它東西一起拿貨，也沒人知道中間到底轉了幾手，除去運費等開銷後，自己還能賺多少，又是另一回事。
沒人想 “ 飢餓行銷 ” ，但有貨是前提
產品稀缺，價高者得。不談演唱會、球鞋這些領域，對於收入線量產的 PS5 等這類消費電子產品來說，黃牛的瘋狂，本質上還是因為供需失衡，造成了供不應求的情況。不過，確保每個想買到產品的人都能買到貨，同時讓工廠僅生產出剛好滿足市場需求的量，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蘋果（Apple, AAPL-US）顯然是供應鏈管理的正面例子。當時賈伯斯邀請庫克加入蘋果時，看中的就是他成熟的供應鏈管理手段，他也確實改善了蘋果的庫存的週轉率。良好的供應鏈最終還是體現在賣貨上。拿iPhone 來說，就算首發日的貨源全部售罄，蘋果也會將付款訂單向後順延，並給出一個預測收貨的時間，如今 Facebook 在銷售 Oculus VR 設備時也採用了這一方案，讓消費者有所預期。不關閉付款頁，但同時給出一個預計送達日期，很多人可能就不會光顧黃牛了
供貨商手裡真的沒貨嗎？
相比之下，遊戲產業在首發一款新品時，似乎都是在製造 “ 飢餓行銷 ” 的現象。如果你經歷過幾年前 PS4 首發日應該知道，當時索尼的供貨同樣十分緊張，一台機器被黃牛炒到了萬元價格，而 PS5 又將這段歷史又重演一遍。關鍵是，你也不知道索尼是真的手頭沒貨，還是假裝沒貨。
The Verge 吐槽說，今年 PS5 、Xbox Series X 和RTX 3080 這幾樣東西的預訂和銷售，都可以稱之為 “ 徹底混亂的災難 ” 。沒有訂單順延，也沒有合理的預約排隊機制，能不能買到，全靠手氣。這種銷售資訊的不公開和不透明，也是黃牛最樂於看到的局面，這樣他們就可以營造稀缺感，並就地喊價。但如果所有廠商都可以像蘋果或是 Oculus 一樣，允許用戶下單付款，同時將產品到貨時間提前告知，或許很多人就不會再去光顧黃牛的生意。
PS5 的缺貨只是暫時的，但何時能做到黃牛不再漲價，索尼也給不出準確的回答。業內預測，次世代主機這種供貨不足的情況，可能要到明年一季度才會有所緩解，當然索尼也應該慶幸，因為它的主要競爭對手微軟（Microsoft, MSFT-US），在主機供貨問題上同樣不怎麼樂觀。今年的聖誕商戰，索尼可以躺著數鈔票了。
《虎嗅網》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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