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賈伯斯模仿秀：中國手機陷演技困局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從2011年8月16日，雷軍穿上凡客T恤帆布鞋站在798藝術區發佈小米手機開始，中國手機廠商已經走過了五年“賈伯斯式”手機發表會的劇情。

2011年8月16日那場開天闢地的發表會是這樣講故事的—配置和跑分、情懷和夢想、工藝和做工，種種關鍵字都被放進一場“賈伯斯的模仿秀”之中，雖然拙劣且又誇耀，但卻在合約機氾濫於大街的中國手機市場中吹來清新之風。從產品、企業的定位，到行銷的策略，雷軍和小米一直以蘋果（Apple, AAPL-US）作為參照的對象，這種做法在當時“中華酷聯”壟斷的中國手機市場中殺出了一片不一樣的海洋。

圖片來源：網易（NetEase, NTES-US）科技

如今，五個年頭已經過去了。大大小小的發表會筆者也看了幾十場。有講配置的、有講做工的、有講情懷的、有講夢想的、又說相聲的、有攻擊友商的，但發表會卻越看越枯燥，套路、內容基本相同，中國手機廠商已經陷入了演技困局。

重複五年的賈伯斯式模仿秀

“瓊瑤式”言情劇的套路往往是這樣的：男主角，不外乎兩種形象，要麼溫文爾雅如秦漢，要麼咆哮怒吼如馬景濤。女主角則是典型的“外柔內剛”，楚楚可憐、淚眼婆娑，但她們都對愛癡狂，甚至偏執。男女主人經千難萬險打破重重阻力從頭到尾只幹一件事——談戀愛。結局無外乎是幸福or悲慘地證明真愛，最終在一起。

中國手機廠商的發表會套路如也越來越如“瓊瑤式”言情劇一樣狗血：

CEO身著休閒裝站在舞臺上，上演賈伯斯式模仿秀。身後是精美的PPT，他緩緩講述一個強迫症逼瘋一群工程師的故事。偏執的CEO，同時擔起了產品經理的重擔，帶著一群苦逼的工程師，為了用戶體驗這四個字，開啟了苦難的手機製造之旅。他們為了金屬邊框進行了N萬次的測試，他們為了弧度後蓋進行了N萬次的打磨，他們為了設計定型廢棄了N萬部手機。這一切沒有什麼X用的偏執都是為了完美，為了用戶體驗。經歷了N個月的艱難險阻，一群強迫症終於打造出了一款秒殺iPhone、橫掃三星、腳踏友商的完美手機，而且這款手機售價只要1N99。手機發佈結束後還有One More Thing，一個超級實用的小玩意，顛覆傳統工業設計，獨具工匠精神，售價只要N99……

很難想像，這樣的狗血劇情的發表會竟然在中華大地上上演了5年。而且這樣的劇情正在從手機圈向電動車圈、自行車圈乃至智慧財產權行業蔓延。更難想像的是，每次發表會上，一群IT記者以及自媒體能夠忍耐住看到開頭就猜到結尾的痛苦一坐便是兩個小時。更更難想像的是，這些IT記者以及自媒體能夠坐在小板凳上，將這樣重複的狗血劇情反復看了5年。（PS:車馬費的威力真的有這麼大？）

媒體溝通會形式和內容流俗

中國手機廠商的發表會越大越不嫌大，排場也越來越足，從大型酒店到國家會議中心，從國家會議中心到奧雅會展，從奧雅會展到水立方。（PS:筆者腦洞大開一下，手機發表會有一天會不會開到鳥巢？）

前天的中興年度新旗艦AXON天機發表會在水立方召開，一位通信行業的自媒體老師和筆者溝通表示，這樣一場發表會預算連場地費、設備費等各類費用在一起應該在500萬上下。今年5月，樂視手機及樂視生態發表會竟邀請了上千家媒體，上下午分場一共開了8個小時，創近年來中國手機發表會排場之最，保守估計預算高達千萬。

大型發表會耗時耗力，媒體公關效果性價比太低，不少中國手機廠商已經把發表會改成了小規模的“媒體溝通會”。請上數十家媒體或自媒體，開一場關門會議。小米Note頂級配備版“品鑒會”以及月初的滴滴快的融資媒體溝通會都是“媒體溝通會”的典型案例。

“媒體溝通會”看似拉近了距離，但從形式和內容上看，更多的依舊是“賈伯斯式模仿秀”的縮小版上演，套路基本相似，內容基本相同，講配置、講做工、講情懷、講夢想的主題不變。中間媒體溝通提問環節雖然滿足了媒體的求知欲望，但時間一長，形式內容流俗，依舊少了當年“賈伯斯式模仿秀”在國內初次上演時石破天驚而又無人看懂的效果，顯得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完美手機永遠都在發表會上，發表會和用戶體驗往往會呈現買家秀和賣家秀的落差

無論是產品發表會還是媒體溝通會還是新品品鑒會上，中國手機廠商總能把產品說到完美無瑕，讓消費者為情懷、為做工、為配置、為售價買單，但實際量產上市後手機問題不斷，消費者只能自吞苦果。

筆者朋友圈已經不止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小米Note頂級配備版“品鑒會”後，當時興高采烈的自媒體老師在數周或者數月後發現手機無故損壞時，頓時米粉轉米黑。筆者也不止一次發現，發表會上“完美”的一加被網友爆出黃屏問題，發表會上“完美”的魅族被評測媒體爆出品控問題，發表會上“完美”的錘子最終因為一場影片直播劇烈爭吵走下神壇……

完美手機永遠都在發表會上，中國手機廠商無論演技多麼高超，最終都擺脫不了事實慘澹遭人揶揄的結局。這種故事竟然最終還讓人產生抗體，習以為常。

在前幾天某手機大廠的發表會上，某CEO在臺上處處貶低友商(友商網：中國最大的線上會計應用平臺)，抬高自己。大講特講之中，台下的媒體朋友嗤笑聲不斷。當這位CEO需要調動氣氛之時，該員工們群情激奮，媒體朋友們也應和著鼓掌喝倒彩。在One More Thing環節之時，媒體紛紛提前離場，等One More Thing結束後，場上只剩了一半左右的觀眾，而幾位嘉賓依舊旁若無人面不改色地談論著自己的感受。整場發表會場景之滑稽令筆者忍俊不禁又汗顏不已。

後記：

歷史總是驚人相似,但不會簡單重複。但黑格爾面對這句話時卻認為，歷史往往會發生驚人的重複，第一次是以喜劇面目出現，第二次則以鬧劇出現。

歐洲歷史上，拿破崙一世稱帝之時，法蘭西稱霸歐陸名滿天下。拿破崙二世也自覺是個拿破崙式的英雄，妄圖重演拿破崙一世的輝煌，但歷史給出的答案卻不啻鬧劇小丑。

如今的中國手機市場有多少玩家如拿破崙二世一般，妄圖重演“賈伯斯式”的輝煌，殊不知整場演技不啻鬧劇小丑。(文/吳俊宇，微信公眾號“深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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