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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業
【日經BP社報導】隨著新事實不斷曝光，德國福斯（VW）廢氣排放作弊問題的影響不斷增大。有人指出作弊是因為“公司治理有問題”，但具體是哪些因素引發了作弊行為呢？就此，筆者採訪了長年研究福斯的經營體制和治理方式的日本明治大學商學部教授風間信隆。（採訪人：熊野信一郎，《日經商務週刊》）
風間信隆
日本明治大學商學部專職教授。專業領域包括經營學、國際比較經營論和汽車產業研究。熟悉德國企業的公司治理，長期研究福斯的經營模式。著作有《EU經濟的進展與企業和經營》（勁草書房，合著）、《VW集團的新興市場國家戰略與課題》（日刊汽車新聞社，合著）等。
—有看法指出，福斯廢氣排放作弊的根本問題出在該公司的治理上。
風間：福斯經營的特點是“長期關係主義”，在勞資關係、企業與股東的關係等方面都很重視長期關係。
長期關係主義原本就是德國企業的特點，隨著資本市場向全球化發展，來自機構投資者的壓力越來越大，西門子、大陸等企業轉換為市場互動式的治理方式。2000年，德國的移動系統業者Mannesmann被英國的Vodafone收購，給德國經濟界造成強烈衝擊，成為改變治理方式的一個轉捩點。
—但福斯沒有改變。
風間：福斯一直維持著與員工、與作為股東的下薩克森州等利益相關者一同走向繁榮的經營方式。這種方式在思考長期戰略並堅定執行這一點上，發揮出了獨特的優勢。但在結果上造成了相互勾結和封閉的體制。
不過需要注意的是，福斯在德國企業中具有特殊性。雖然其治理存在某些缺陷，但不應看作是德國企業的通病。
—有人提出質疑，認為前任監事會主席費迪南德·皮耶希（Ferdinand Piech）等高層的權力過大。
風間：在福斯，確實是特定幾個經營者掌握著巨大的權力。但許可權集中在經營者的手中不一定就是壞事。執行戰略的是經營者，如果能夠發揮出正面作用，經營者就會被譽為“領袖”。在這一點上，正是因為皮耶希、前任總裁馬丁·溫特科恩（Martin Winterkorn）擁有強大的許可權，長期成長的戰略才得到執行。
有問題的不是皮耶希、溫特科恩等個人，而是發揮不了檢查作用的結構。因此，福斯有必要改變過去那種封閉體制，向更開放的治理轉型。
—為什麼會形成封閉的體制？
福斯構建了與長期雇用的員工一起，勞資一體開展經營的機制。員工加入了在德國影響力最大的工會組織IG Metall。福斯的會員人數眾多，在工會裏也擁有強大的影響力。
代表員工的組織—職工委員會掌握著巨大的許可權。因為《福斯法》規定，在監事會上得不到2/3以上贊成票的決議不能通過。也就是說，只要勞方不贊成，重要事項就無法通過。
在德國企業中，勞動者與經營者及管理者之間往往隔著一堵牆。但現場如果出現像這次這樣的重大問題，職工委員會上報給管理層也不奇怪。在福斯，過去也曾有董事因與職工委員會關係過於密切而引咎辭職的事件，職工委員會與管理層的勾結受到過質疑。這次的作弊問題可能是沒有通過職工委員會上報，也有可能是上報了，但對經營沒有形成制約。
兩年不分紅會改變股東結構
—雖然問題的原因還在調查之中，福斯應該怎樣改變治理方式？
風間：改變的焦點在於能否放鬆保時捷和皮耶希家族對公司的控制。保時捷2009年陷入經營危機的時候，福斯是其救命恩人。而被救助的一方卻依然當著大股東，這樣的結構本身就是扭曲的。
福斯為了不減少擁有20％佔有率的下薩克森州的表決權，在需要籌集資金的時候，總是會發行沒有表決權的優先股。這是因為，表決權達到20％以上的股東才有否決權。隨著優先股的增加，母公司保時捷SE僅擁有已發行股票的31.5％，卻掌握著過半數的表決權。
但是，如果兩年沒有分紅，優先股也將享有表決權。今後，如果福斯的業績惡化，連續兩年沒有分紅，那麼表決權的比重將大幅改變，屆時，保時捷、皮耶希家族的影響力預計會相對削弱。
—福斯和豐田在治理上有哪些不同點和相同點？
風間：豐田在奧田（前董事長奧田碩）時代，也像福斯一樣重視與員工等各方面的長期關係，可能是想要維持“日式經營”。而從1999年張先生（名譽董事長張富士夫）就任社長開始，豐田改變了治理思路，慢慢地轉向以市場為本。
豐田最近還吸納了外國人和女性進入經營層，擔任外部監事和外部董事。豐田的特點是像過去的索尼一樣，不是一下子改變，而是一步一步慢慢地改善公司治理。福斯雖然也從戴姆勒聘請了主管法務的女性董事，但還得像豐田一樣，慢慢地進行改變。
—通過這一次福斯的醜聞，日本企業應該吸取哪些經驗？
風間：日本企業最近也有呼聲說需要重視股東的經營。股東的要求當然不能無視，但第一位考慮的，應該是從企業的長期發展出發培養競爭力。
我之所以關注福斯，是因為該公司的經營方式與過度重視股東的經營形成了對照，會成為同樣重視勞資間長期關係的日本企業參照的樣板。
福斯在保持重視長期關係、勞資和諧的傳統的同時，會怎樣排除相互勾結，改革企業風氣，這應該會為眾多的日本企業提供參考。
《日經技術》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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