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番茄影評網兩個禮拜內建成？與創辦人 Patrick Lee 聊聊創業之旅

Rick：
嗨，大家好，我是 Rick。歡迎回到種子—創業之旅，在不到 20 分鐘的時間內分享創辦人白手起家的精彩故事。我對今天的訪談內容感到非常興奮，因為我們即將要訪問的貴賓是爛番茄 Rotten Tomatoes 的聯合創辦人 Patrick Lee！如果你曾經上網搜尋過一部電影好不好看，你應該就會看到 Rotten Tomatoes。Patrick 是帶領公司度過多重困難的創業執行長，其中遇過的挑戰包括網路泡沫破滅以及 9 / 11 事件。Patrick 在 2004 年賣掉 Rotten Tomatoes 之後，繼續創立了另外三家公司——他是一位真正的連續創業者，有著驚人的創業之旅！

與 Patrick Lee 的談話

Rick：
嗨 Patrick！非常感謝您今天來到我們的 Podcast 。您以創立 Rotten Tomatoes 廣為人知，但實際上您不斷的在創業，至今已經創立了超過 6 家公司。您可以帶我們回到您創業之旅的起點嗎？您人生中有哪一刻是您很清楚自己要創業的？

Patrick：
我在加州柏克萊大學唸大三的時候創立了第一家公司，對我來說，當時的我其實有點不耐煩，因為在學校每天都過得很慢又很無聊，於是我就想踏出校園生活開始做點什麼。我當時說服了我的三個好朋友 Lyle、Jimmy 和 Oliver 和我一起離開學校嘗試新東西。這應該就是我決定要創業的起點吧。我創立的第一家公司是賣電腦系統和零件的，不是什麼令人炫目或奇巧的產業。我們會向加州南部的零件廠商下訂單，依交通情況開大概半小時至一小時的車去取貨，然後再開回公司組裝成給客人的電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業，但比較重要的是我們跨出了學生生涯、開始創業的第一步。

Rick：
所以您的第一家公司基本上是銷售電腦零件，第二家公司是網頁設計，而 Rotten Tomatoes 實際上是您的第三家公司對吧，您能和我們分享一下 Rotten Tomatoes 的起源嗎？聽說跟電影《尖峰時刻》有關？

Patrick：
我的第二家公司是一家專注於娛樂產業的網頁設計公司，我們的創意總監楊生 Senh Duong 提出了 Rotten Tomatoes 的想法。他是成龍的忠實粉絲，然後他當時想知道電影《尖峰時刻》上映時影評的意見是什麼。他常常會去圖書館看雜誌和報紙裡的電影評論，他當時察覺到我們在報紙上所看到那種占了一整頁的電影廣告常常都是一張充滿正面評論的大海報，即使電影不好，也只會有正面的評論，而且影評也不是專業評論家。Senh 提出的想法是——如果我只引用專業影評的評論，然後把正面跟負面的評論一併放上去，然後根據推薦看這部電影的評論家的百分比來為這部電影打分數呢？Rotten Tomatoes 的起源就是這麼來的。他在兩週內以 HTML 語言將他的想法做成一個網站，因為他當時不是電腦工程師，也不懂程式語言。

我們幫他代管網站的過程中，他在網站成立的第一年就被 Netscape、Yahoo 等媒體提及。影評人 Robert Ebert 寫了一篇文章介紹自己最喜歡的電影網站，Rotten Tomatoes 是其中之一。我記得電影 A Bug’s Life 剛上映的時候，我們網站流量突然爆增，後來發現流量是從 Pixar 來的，而這一切都是在 Rotten Tomatoes 成立一年內發生的事，後來我們決定和 Senh 合作，把整個設計團隊都集中在 Rotten Tomatoes上，把設計公司交給另一個團隊接管，籌集了一些資金，然後開始把 Rotten Tomatoes 變成真正的公司營運。

Rick：
是什麼原因讓您做出這個決定呢，因為我記得您原本那家設計公司也做得很好，Disney 甚至是您當時的大客戶，是什麼讓您後來改變主意想專攻於 Rotten Tomates 呢？

Patrick：
我認為最大的原因是儘管我們正在為娛樂業的網站工作，工作內容也有趣，但這必盡不是我們自己的產品。我們是在為其他客戶建立網站，而且他們通常會有時間限制，要求我們做許多更改。同時我們還幫很多朋友建立他們自己的科技公司的網站，看見他們最終籌集了大量資金。我們後來就認為嘗試創造真正屬於我們自己的產品可能對我們來說更有意義，而我們的網頁設計公司只是在提供服務而已，而且似乎也沒辦法擴展，例如如果我們有兩倍的工作量，我們就必須有兩倍的員工來完成這項工作，但以 Rotten Tomatoes 來說的話，我們同一個團隊就可以為 10 倍、 100 倍的用戶提供服務，不用額外招聘任何員工。

Rick：
了解。聽起來到目前為止您的創業旅程一切都很順利。我記得您為Rotten Tomatoes 籌集了 100 萬美元。感覺就像矽谷的成功故事之一，但 Patrick 我這裡有幾個數字： 25 、 21 、 17 、 14 、 11 和 7 。你還記得這些數字是什麼嗎？

Patrick：
記得啊，這些是我們第一次為 Rotten Tomatoes 籌集資金並轉移設計團隊時的員工人數，然後我們不得不裁員。我們在大約一年內從 25 人減少到 7 人，因為在我們在 2000 年 1 月籌集資金之後，同年 3 月的時候市場完全崩盤，是一段非常艱難的時期。如果我們不裁員，資金很快就會耗損掉，到時候公司就經營不了了。所以我們盡我們所能降低成本，而最大的成本真的就是薪資。我們不僅裁員到剩下七個人，剩餘的員工內還有兩個是沒有領薪水的，另外五個人薪資也大概減了 30% 。雖然有七個員工，成本更像是大約三個人的薪資左右。

Rick：
這樣真的很不簡單，而且時隔 20 年了您都還記得這些數字。我聽說您當時還睡在桌子底下躲避保安。真的很謝謝您的分享，因為我覺得常常當我們想到創業老闆時，都會覺得他們的生活很光鮮亮麗，但顯然您也必須經歷很多艱難的挑戰。我也很想知道您是如何在重重壓力下保持心平氣和、身心健全呢？玩 Diablo II 或看動漫嗎？

Patrick：
我們在那段時間確實看了蠻多動漫的，有些人真的很喜歡一部籃球動漫《灌籃高手》。我們在裁員的時候也把一些辦公空間轉租給朋友的公司，但他們甚至裁員裁的更多，從 130 名員工減少到大約 12 名，後來向我們轉租了一些額外的辦公空間。那段時間真的蠻艱苦的。當時有些員工總會下載最新版的《灌籃高手》，上面還有一些粉絲附上的字幕，然後我們大家就會聚在一起看。晚上下班之後，很多同事們也會一起玩 Diablo II，真的超好玩。我們幾乎連續好幾個月每天晚上和週末都會玩 Diablo II 。我覺得這樣大家都會感到輕鬆一點，即使工作很辛苦，外面的世界帶來一大堆挑戰，我們經歷了股市崩盤之後過沒多久又發生 9 / 11 事件，大家都焦頭爛額，儘管如此，我們卻發現我們的流量、品牌、及收入事實上不斷的增加，或許沒有每週持續增加，但至少依月份和季節來說數據都有在成長，我們也因此得到很大的肯定及動力。反之，我覺得如果公司是沒有成長，或是績效變差的話，那會困難很多。

Rick：
您後來在 2004 賣掉了 Rotten Tomatoes。原因是什麼呢？

Patrick：
當時我們已經經營了大約五年左右，其實我覺得是我們的錯。我們並沒有想得很遠、很周到。我們當時以為如果我們繼續經營下去，或許流量會更多、品牌也可以做得更大，但並不能達成什麼樣的改變，我們沒有想那麼多。我們當時就想，如果出售公司，我們的投資者能賺更多，我們也能賺到足夠的錢來籌集資金做一些新的事情，嘗試不同的東西。其實回想起來，我認為我們沒有很珍惜當時在 Rotten Tomatoes 達成的一切。我們知道經營的不錯，但我們不知道要在建立一家像那樣的公司會有多困難。我其實覺得我挺幸運的，我的第一家公司沒有什麼特別的進展，我在經營第二家公司的時候蠻輕易的就接到了許多大客戶，而經營 Rotten Tomatoes 時，也是沒有花太多力氣就經營得非常好。排除掉一些外界影響，我們幾乎是立即達到了產品和市場的契合點。成立最後這兩家公司讓我覺得凡是我們能想到的事情我們就有把握能達成。我當時的態度就是，趁還年輕來嘗試一些新的東西吧。

Rick：
在賣掉 Rotten Tomatoes 後，您創立了另外三家公司，也歇息了一陣字來陪家人和朋友。那麼現在轉眼到了 2021 ，您覺得自己現在處於創業之旅的哪個階段呢，您接下來想做什麼？

Patrick：
我售出 Rotten Tomatoes 後又創了 3 家公司之後，感到非常疲憊，我在 20 到 23 年間經營了 6 家公司，覺得自己需要稍微放慢步調。我應該不會重新創立一家公司了，我人生走到這個階段，如果還要在花時間和精力創業的話，真的還得慎重考慮。我現在對投資很有興趣，我現在主要投資的是新興企業和新創公司，也會給他們一些指導。我持續的在與幾個科技創辦人朋友切磋，尋找有潛力的科技公司，然後鼓勵很成功、經驗豐富的科技業老闆投資這些新興公司，並相互支持。另外一個人生的轉捩點應該就是我在去年十月結婚吧。我到了台灣，這次待了比較久，因為過去我通常每隔幾年才回台灣，也頂多只待一週。我之前在高中曾經待過一個月，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所以這次我就特別想多花點時間在台灣。我原本打算住三個月，後來又想留更久，我太太也懷孕了，所以我們應該會待到年底，讓她能在台灣坐月子。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家裡多了一個新成員，所以現在還在摸索、學習如何照顧好我們的寶寶。

Rick：
哇，真好，恭喜您！

Patrick：
謝謝！

這些產業未來具有前景

Rick：
您在之前的採訪中被問到哪些產業會是未來最熱門，以及您最有興趣的產業的時候，您提到了人工智慧和基因工程，您還特別說加密和區塊鏈因為是以金錢為中心，所以您不是特別看好。但我最近看到您正在推動對有影響力的亞裔美國人和太平洋島民的 NFT 的競標。您現在對區塊鏈的看法如何呢？還有以後最熱門的科技會是什麼？

Patrick：
我其實對區塊鍊和加密的看法依舊不變。對我來說，我其實沒有真正的創業⋯⋯，這不是錢的事情，而是和朋友一起做對我們來說有趣的東西。感覺好像很多做區塊鏈相關行樣的人都把重點放在財務上，有點像是為了賺錢，而不是專注於如何讓世界變得更美好？有些人是這樣，但我也不覺得大多數人都是如此。而 NFT4Good 的來源其實也是一群朋友一起用 NFT 做交易，但為的不是快速賺錢，而是為慈善事業籌集資金，而我認為這是個非常好的起因，也因此大力支持。

至於未來熱門的科技嗎..自從我那個年代就有了好幾波新科技潮流。 80 年代的台式電腦， 90 年代的網路，接著是手機，然後現在每次當一波新科技又出現時，就會有一大堆新的科技公司出現，然後如果經營的對，產業就會變得很巨大。現在世界上最大的科技公司都是因此雃來的，台式電腦的發明推動了微軟（Microsoft, MSFT-US）和蘋果（Apple, AAPL-US）的成立，網路推動了 Google 和亞馬遜（Amazon, AMZN-US），手機推動了臉書（Facebook, FB-US）和 Uber 等公司。我認為下一波科技潮流應該就是人工智慧了，這跟我剛剛講的有點不相關，不過我覺得基因工程應該會有些有趣的發展，我們或許可以透過基因工程治療阿茲海默症，帕金森，癌症等疾病，這絕對會是驚人的成就。

我看好的另一個領域就是虛擬世界，像在電影 Ready Player One 和 The Matrix 裡呈現的。要讓每個人在虛擬世界中互動其實不一定要用到 VR 或 AR，但當然 VR 和 AR 會讓虛擬體驗更好。但你看看 Fortnite、Minecraft 和 Roblox 之類的電玩遊戲，我們現在已經可以透過虛擬角色在遊戲裡互動了。我認為這種科技只會越來越進步，你知道臉書 20% 的資源都用來研究 oculus 虛擬實境和 VR，這樣是超過 10,000 人的員工誒——太瘋狂了！蘋果也即將發布一些 AR 眼鏡，微軟也有他們的 Hololens 眼鏡和 Minecraft，Google和亞馬遜等科技公司也都在關注虛擬世界這個領域，我覺得真的很有趣，如果它以後能夠完美的發展成行，會不會成為 Facebook 2.0 或是網路 2.0 呢？我覺得非常有趣，我其實也認為因為 NFT 的關係，區塊鏈終究也會是虛擬世界的發產不可或缺的要素。畢竟在虛擬世界裡不會再有任何有形的東西，所以一定要有虛擬的東西能夠取代它。

Rick：
是的，虛擬世界的確非常令人興奮，我也很喜歡 Ready Player One，所以絕對期待看到未來的世界能夠像電影裡一樣。Patrick，我也想問問您的一些建議，您之前提過您認為在創業的過程中，我們應該要做好選擇專注於一個功能、一個類別、一個市場，但我的問題是：在那之前，例如我還在想創業點子時，常常會有一堆我認為很酷的想法，然後我就會想要每個都試看看。我們要如何從中挑選，又要在什麼時候改向嘗試新東西呢？

Patrick：
首先，在理想情況下，你應該選擇解決的是你當下正在面臨的問題，像當時 Senh 之所以創立 Rotten Tomatoes 是因為他想了解影評對《尖峰時刻》的評論，這是最簡單的。我認為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的想法往往更難成功實現。當然還是有可能，但如果你有針對一個現實的問題來做規劃還是會比較好。我第二個建議是，無論你有什麼想法，盡可能簡單快速的測試它。不管你想走進哪種類型的市場，其實只需要建立一個信件列表就能夠打進市場了。你可以讓買家訂閱你的信件列表，並讓賣家在表格上面列出產品。這樣你就能讓買家跟賣家就能聯絡對方了，然後接著再看他們彼此有沒有做出交易，有的話你就能開始考慮投入更多時間來構建一個網站或應用程式等等。但是如果你只是想快速測試，例如你想看看可不可以為寶可夢卡創建一個市場好了，你可以先做一個信件列表，如果有收件者從中做購買，那你應該就找對客戶群了。我覺得這麼做非常重要，畢竟很多時候我們可能有想法，但不是花太多時間研究和寫計劃書然後什麼都沒開始做，就是花太多時間建立網站或應用程式、把大筆儲蓄花在僱用人員之類的，但就是沒有跨出真正啟動網頁的那一步，不然就是連啟動也拖很久。我會推薦盡快啟動，即便網頁架構還很基礎，甚至完全是你自己編寫的程式，還是盡快的啟動並測試看看市場有沒有潛力。Senh 從起了念頭到啟動網站只花了兩週的時間，而且他還用靜態 HTML 構建了網站，因為他不會寫程式。我認為應該要以這種效率進行測試，然後如果你每次都能在兩週內推出產品，你就可以在幾個月內測試很多想法。

Rick：
很有道理！對啊，就算你只有幾行靜態 HTML，也可以把它變成像 Rotten Tomatoes 一樣大的公司，真的很令人驚羨。我還有一個來自觀眾的問題是關於 Rotten Tomatoes 的：當影評、電影觀眾、和您自己的評價非常不同時，您怎麼看？

Patrick：
我認為這實際上很好，因為影評家其實必須觀看所有的電影，但他們往往更喜歡戲劇或是奧斯卡提名的電影、獨立電影、藝術電影，電影節作品等等。一般的電影觀眾都有自己的偏好，他們不是每部電影都會看。更何況看電影票要錢，所以會傾向於喜歡自己付錢得到的電影。一般來說，觀眾會更喜歡夏季大片之類的電影，像是喜劇、浪漫喜劇、動作片之類的，所以他們的評論跟專業影評有所不同也是正常的。如果兩方看法都一致說是 fresh 或 rotten，評價當然就非常準確，當他們看法不一致時，我們就需要看看我們偏好哪一方的評價。我其實更喜歡夏季大片，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我會更傾向於站在一般觀眾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