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效透明的運轉模式、即時有效的溝通,明確分工與對於未來的目標等等,不管是對家庭還是公司來說,我們都有著上述的期待。既然如此,為何不用管理公司的方法來經營自己的婚姻和家庭呢?記者通過採訪幾對採取公司管理法來管理家庭的夫妻,為讀者展現這種新型家庭關係。本文來自《紐約時報》,作者Jennifer Miller,原文標題“Family Life Is Chaotic. Could Office Sofeware Help ?”。
本文重點:
通過使用企業效率軟體,夫妻可以記錄家庭重大項目的進展,並實現良好溝通。一些夫妻在結婚一開始就接受了「我的婚姻就像一個初創公司」這樣的概念,並在生活中實踐。哈佛大學社會學家艾莉森.達明格(Jennifer Miller)表示,這種模式可以讓軟性的認知勞動量化,並明確確立夫妻雙方的責任。這種管理模式需要公平分配,需要雙方共同投入,並且在溝通時將「自我」擱置在一邊,對部分夫妻來說,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大到選擇住址,小到會員續費,全部在工作表中完成
在疫情之前,蜜雪兒·彭恰克(Michelle Penczak)和她的丈夫馬恩·肖恩·彭恰克(Mean Sean Penczak)本來要從夏威夷搬到亞特蘭大,因為丈夫在SkyWest航空找到了一份新工作,五月入職。這樣一個需要跨越大半個美國的搬家計劃可不容易實現,尤其是他們還要帶著兩個不滿五歲的兒子一起。
緊接著疫情就來了,肖恩的工作也暫停了。這對33歲的夫妻不得不留在弗吉尼亞州,他們準備在弗吉尼亞海灘附近暫居。隨後,夫妻倆就需要考慮各種各樣的問題:他們要選哪一個社區?哪一棟房子?給孩子選哪一個學校?每一個決定都需要他們調整家庭預算。他們還需要考慮更加瑣碎的問題:還要不要買保險?還要不要續訂Netflix的會員?搬家這件事本身也有太多需要考慮的地方:他們需要哪些防護裝備?什麽樣子的嬰兒車可以保證他們的兒子不會碰到外面的髒東西?他們需要隔多久洗一次手?
為了更好地梳理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這家人決定使用Airtable軟件,這是一款可以多人協作、共同管理項目的雲平台,很多公司都在用它管理大型專案。在這個平台上,肖恩一家人將預算、嬰兒車類別、托兒所資訊都放在上面一起管理。
使用這一平台是這家人多年來的習慣,它實際上是將公司管理項目的策略應用於管理家庭事務,比如他們會專門列一欄「週末聚會」,在裡面處理相關事務,在「存儲」一欄列出登機的各類信息。他們還會使用Trello這個平台,這是一個類似於看板筆記的平台,可以在上面列出要完成的事情的清單及進度。
蜜雪兒一直在經營一家叫Squared Away的公司,這家公司致力於訓練軍人的配偶,讓她們有資質擔任行政長官助理這樣的工作。蜜雪兒說:「我的工作就是教人們如何管理自己的生活,我的哲學就是:如果一件事情你要做不止一次,你最好能掌握它的進度。」
此前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這對夫妻的生活都是得過且過,很多事情都是走一步看一步。這也在某種程度上造成了夫妻雙方關係緊張。自從他們開始使用HR的管理方式來管理家庭事務,他們的關係明顯得到改善。現在在美國疫情期間,米歇爾更是把家庭工作當成自己的事業去經營。
她說:「專注於我們可以掌控的事情,而非那些不可控因素。我把一切都組織得井井有條,對此我感到安心。」
經營家庭關係就像經營新創公司
並非所有的夫妻都像蜜雪兒和肖恩那樣完全用管理企業的方式管理自己的家庭,但是這種非常規的管理模式,確實能在非常規的時刻給人信心。39歲的梅根·阿莎(Meghan Asha)和38歲的列夫·布里(Lev Brie)長期以來都接受這樣的觀點:他們倆的關係就像一個新創公司,即MRS模式(「My Relationship Is a Start Up」),在這種觀點的驅使下,他們開始經營自己的婚姻生活。
阿莎表示:「養孩子和經營家庭就像管理公司一樣,你需要考慮這個家庭的主要任務是什麽,需要如何管理自己,如何創造出可以相互信任、透明的關係,面對矛盾如何進行高效的溝通。」
前幾週他們一家在康涅狄格州隔離,這時候阿莎發現自己懷孕了,但這對夫妻的生活負擔本身已經很重了,阿莎是FounderMade公司的CEO,這家公司致力於為消費者熟悉的品牌舉辦零售會。為了避免破產,她不得不解雇一半的員工,然後和剩下一半員工用郵件遠程溝通。布里是一家新聞搜索平台的創始人,疫情期間他也靠郵件和11名員工溝通。
為了管理好雙方的生活,阿莎和布里決定使用Clickup,這是一款可以提升工作效率的APP,可以用來追蹤年度、季度和每週的任務完成情況,他們在這款APP中設置了週計劃。
一般情況下,這個週計劃涵蓋的項目包括約會和育兒策略,現在他們還額外分出了「疫情項目」,在這個項目裡他們會討論很多重大問題,包括「剛出生的小孩子在哪裡生活最安全」,以及很多時效性強的問題。他們會定期討論這些問題,相互給對方回報,然後寫下反饋。
阿莎說:「MRS模式讓我們像討論工作一樣討論很多棘手的問題。以前,我們經常會陷到一些矛盾裡,比如誰沒洗碗,或者對方是不是一直在忽略自己。這些小事會讓我們陷入爭吵。但是現在我們有這樣一個空間,可以很客觀地看到我們是如何對待對方的。」
這種模式本質上是將認知勞動量化
不過,想要讓這種模式起作用,需要夫妻雙方共同參與才可以。哈佛大學社會學家艾莉森·達明格(Allison Daminger)表示這種用經營公司的方法經營婚姻,對有些人來說可能會「過於麻煩」,但她同時認為用這種方式管理家庭非常高效。
去年,她在《美國社會學評論》上發表了一項關於認知勞動(cognitive labor)的研究,所謂認知勞動就是家務勞動和家務管理的認知層面。換句話說,如何制定家務的參與流程、如何做規劃、如何監督家務這些軟性的工作,都屬於「認知勞動」。當夫妻之間缺乏明確的計劃時,他們會傾向於去重覆目前的狀態,這間接導致了女性會做更多的家務。「但是當夫妻用比較正式的方式記錄下來他們的計劃,他們就能明白自己真的想要什麽。」
婚姻check-in清單
帕萊普(Palepu)是一家新創的製藥公司的CEO,是天使投資人,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她說:「很多女性一味地付出,然後期待身邊有一個人主動站出來說讓我來幫你吧,但是這個人通常不會出現。」
35歲的帕萊普在2018年迎來了自己人生的轉折點。那時候她剛懷了第二個孩子,她患上了憂鬱症,她的工作和生活看起來完全無法掌控。然後她看見了朋友在instagram上發佈的「婚姻check-in清單」,就和丈夫商量著嘗試一下這種模式。
現在每一週,她和丈夫都快速核對一些「項目」:你感覺怎麽樣,我感覺怎麽樣,我們對這段婚姻感覺怎麽樣,一旦其中一個人有消極情緒,他們就會商討要如何應對。最開始這種形式並不順利,「我們都感到有點不舒服,因為我們在這種對話中要把自我放在一邊。我們需要練習。」
一年之後,他們在一本名叫《公平遊戲》的書,並根據這本書建立了一套家庭管理體系。帕萊普還給住在賓夕法尼亞州的父母買了一套,因為他們之間也有同樣的問題。「我請我的父母坐下來聊,告訴他們每個人要怎麽做,大家才能在同一個屋檐下和諧相處。」
公平遊戲,需要公平
《公平遊戲》的作者夏娃·羅德斯基(Eve Rodsky)表示:「你對待你的家,就應該像對待一個重要的組織一樣」她認為長期以來,人們都希望自己工作的組織能高效運轉,希望每個人都清楚自己的任務,希望大家都能坦誠布公地講出自己的期待。但是在傳統觀念裡,我們不應該用同樣的方式管理家庭。
羅德斯基今年43歲,經營一家家庭諮詢管理公司。提到寫《公平遊戲》的初衷,她表示自己不是想要讓每一對夫妻從此把家務五五分,而是希望每個人都能真正承擔起來自己應該負的責任。不管你的工作是洗碗還是賺錢補貼家用,你都應該在做好這些任務,包括制定計劃和完善後勤保障。
在寫《公平遊戲》之前,羅德斯基說她的丈夫要管理當地的體育活動,這就意味著他丈夫有時候要參加地區聯賽。對羅德斯基來說,她也增加了很多後勤類的工作,包括交醫療表,領取制服,訂購防滑釘(如果訂的不合適也是由她來退),整理孩子的防曬霜和水瓶,安排遊泳池場地等。
現在他們開始用「公平遊戲」的管理模式,結果讓羅德斯基很開心:「我不用再管那些後勤類的事情了,這種感覺太自由了,我好像一下子每周就多出了6個小時。」但羅德斯基也警告說,如果家庭管理模式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那麽這種模式會很難維持下去,任何一種APP都無法解決不公平的問題。
在休斯頓,35歲的莫·雷格夫(Mor Regev)和33歲的埃里克·斯威尼(Eric Sweeney)就沒能成功建立這樣一套模式。在疫情隔離的第一周,全家都不知所措。雷格夫是一個社工,斯威尼是一個老師,他們在家裡手忙腳亂地照顧自己的6個月大的女兒傑姬。在閱讀《公平遊戲》一書後,他們決定也開一個表格,記錄疫情期間夫妻的分工和家庭事務。但是很快,這種模式就出了問題。
雷格夫回憶道:「我們倆都劍拔弩張,然後該討論的事情就像從縫隙溜走了一樣。」在斯威尼發現他在本該照顧女兒的時候接工作電話時,這種矛盾到達了頂點。斯威尼說:「我在努力了解傑姬,在和她互動,我一直在努力,你也應該和我做同樣的事!」雷格夫則反駁說他們的計劃表裡沒有提要在疫情期間一起和女兒互動這些事。
面對潛在的矛盾,他們決定好好重視每周六上午的「匯報」。雷格夫說:「我們之間確實有矛盾,也很難接受這種管理模式,但是我相信如果沒有這種管理模式,我們可能會有更大的衝突。」
《36氪》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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